我始终认为只有球员才能真正读懂彼此的内心,斯科尔斯在曼联征战时一副悍将模样,退役后专栏写得有模有样,他谈起杰拉德辞别红军时,无需矫情和悲切,反倒直接了当。
在斯科尔斯眼中,杰拉德虽有言,“离开利物浦为一生之最艰难决断”,但是其间最难并非去留之间,而是何时离去。去年十月,利物浦将一份的合同摆在自己的队长面前,希望“忠诚”可以再续两年。那合同没啥新意,薪金不便透露,但近乎冷酷地限定了有可能要摘下队长袖标的杰拉德一个赛季在红军首发不会超过20场,进入职业生涯暮年的传奇可以此节奏滑向终点,然后就等着被供奉到俱乐部纪念馆里了。当然,杰拉德配得上一座铜像。
在名帅弗格森的语言体系里,斯科尔斯、吉格斯以及杰拉德都该被贴上“妖人(freak)”的标签,在经济学术语里,“freak”则是“魔鬼”。“妖人”也罢,“魔鬼”也好,总之这一类球星轻易不会缺席一场比赛,更不轻言从你的记忆和现实中消散。16年,古典的利物浦队荡然无存,衰微之相已遮盖不住,已经34岁的杰拉德不知是否也是,“从未成熟还没能晓得,就快要老了,尽管心里活着的还是那个年轻人”。
老传奇是有特定的轨迹的,终老于长于斯的俱乐部,从助教开始打磨,随时准备着勤王救驾,最近的例子便是吉格斯,维埃拉在阿森纳也是一类榜样。杰拉德攥着那份合同,一度也曾身不由己纳入众人为他设计的轨迹,主教练罗杰斯用“纷乱”一词来描写那段时间里队长的心理状态。过往十年间,杰拉德曾经回绝了不下20份邀约,从巅峰到低谷,在伊斯坦布尔登顶欧洲之巅,切尔西誓要得到成色最佳的红军队长,可是红军不可战胜的军魂怎能缺少这个最佳诠释者,因此留来留去,真的就老了。
利物浦需要再造,需要一位新的领袖,告别自己的队长,就是要为一个时代彻底做结。罗杰斯坦言,几经努力,也不能满足杰拉德出场次数的需求,老队长要的不过是安心踢球罢了。既然如此,那就来一次彻底的独行吧,美国或者任何一个愿意给出无限空间的欧洲俱乐部,杰拉德要给自己职业生涯最后一份酣畅。
洛杉矶银河队,需要一位巨星升帐,提给杰拉德2000万美元的合同包含着尊重。当下的银河队给不了杰拉德一个联赛冠军,但手握银河队合同,在恰当的时机再租借回红军也不失为一个三方皆为赢家的选择。挥别利物浦,杰拉德公开仅仅提出一个心愿和一个不愿,愿再为母队效力,不愿与红军交战,这可真是个古典气质再浓郁不过的球星了。
1980年降生在利物浦的杰拉德,最初的人生记忆便是萧条败落的街市景象,撒切尔政府都曾暗暗对这座城市丧失信心。利物浦人不会忘记从街头一路成长而起的城市巨星,杰拉德在众人心中是“勇敢的人”代名词,当利物浦队重生之时,他与队友被球迷们尊为“战列舰”,可惜如今战列舰不再船坚炮利,但凡是经历过上世纪萧条年代的利物浦人都希望用足球一次次让自己可以长久地守着希望,不让它离去。
5月24日,本赛季英超最后一战,杰拉德告别安菲尔德之时,情绪将何等浓烈,一个永不会独行的球队将目送自己的队长独自上路而去,终一别,不悲怆。此时,我很想翻出2006年版杰拉德自传,读读“勇敢的人”坦言的心理短板与怯懦,试着学学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