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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旺与叶诗文
每次去游泳馆探营都是一次很愉悦的经历,因为每次话题一开,叶诗文就像拧开了龙头,为你输送源源不断的笑话。
你的手机丢了?——是啊,讨厌死了,我是在更衣室丢的,我又没有办法在微博上发布。因为哪个拿了手机的人更不会还了。真心疼那些联系方式,OH,还有那些新下的韩剧。
现在减肥怎样了?——你知道嘛,我们队里一个教练,他的秤很不准。但每个星期,我们教练都会让我们上去。如果成绩不好,他的眼镜就绿了。所以我一看到这个秤就害怕。
最近书法练得怎么样?——教练在昆明的时候给了我们一个字帖,限定我们必须练完。刚开始信心十足,每天三页,接下来每天一页半,一页,半页。。。。等到训练快结束了,发现妈啊不行了,得加快节奏,于是每天一阵猛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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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体育界就是一个魔幻瓶,很多曾经纯粹,阳光的人进去,出来之后就是变脸之后的一身毛病的个体。没有办法,一堆人供着你,追着你,每天在意你的一言一行,没有坏脾气才怪了。我一度担心叶诗文,会成为那张臭脸之一。所幸,她还没有。
这是中国体育的幸运。
本文刊于《新地产》体育专栏,也当是游泳世界锦标赛前瞻吧。
在体育圈,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具有超高的辨识度,光鲜的成绩单,他们是各种仪式、广告的绝对主角。但他们身上,却找不到世俗光顾过的痕迹。不管外界风云变幻,他们都不被撩拨,他们尊重体育,更遵从自己内心的感受,他们奋斗,纯粹,快乐无忌。
福原爱无疑属于这样的典型。这个自幼被光环、荣誉和商业合同(日本人对她的膜拜甚至要追溯到5岁之时)包围的卡哇伊,丝毫没有虚荣心和明星脾气,她会为胜利欢呼,为失败流泪。出道20年,和金牌等身的中国乒乓球女金刚们相比,她甚至没有像样的国际赛战绩,但她从不抱怨,颓废,甚至不在意是否某日超越中国对手。她只是单纯地渴望胜利,执拗地自我完善。
但这一切似乎和中国体育人无关。或许,你像上海青年刘翔一样愤青过,吐槽过世青赛比赛地的饮食,和我高谈阔论过某队友的年龄,或许你像浙江少年孙杨一样真情流露过,为0.01秒负于朴泰桓而哭泣,为代表中国男子游泳绝地反击实现历史而再次嚎啕,又或许你像屠户后代龙清泉一样拒绝教练为他设置的奥运加冕礼,理由是对手还有比赛。但这都是这些明星《致青春》的版本。等到金牌到手,屌丝上演逆袭,你就会如同外交官一样的圆滑和无趣,天外飞仙一般高不可攀。偶尔,你会像李娜一样,在不顺意的时候杏眼圆睁,朱唇一启:难道让我向球迷三叩九拜?
所幸,我们还有叶诗文。
每天早上,这个萌货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和教练徐国义耍嘴皮子,和妈妈撒娇,和队友疯一疯。她永远睡意朦胧,永远对各色人等发自内心的微笑,然后念叨着没有去欢乐谷,最害怕教练的秤,最喜欢的韩剧,以及自己压力大时天天哭鼻子、失眠的陈年旧事。
要不是在伦敦奥运会400米混合泳决赛堪比罗切特的神奇超越,以及如伏明霞一样小清新的年龄传奇,她或许会像其他16岁邻家少女无异,至少不会如此万众瞩目。在百度中,关于她的新闻有数亿,她出入人民大会堂,在欧洲都必须用墨镜遮住以防体育迷认出。当时她唯一的绯闻,也是和她同出浙江,身高1米99的已有女友的队友。
但她更愿意将这些热闹,看成是自己看过的军事频道的激战场景,昨天做过的某个奇特梦境,或许自己在披荆斩棘时的某滴水珠,来去无痕。如果实在要找出她身上有何不同,那就是她小心拆除的礼物多了,她的唠叨多了,她的身材胖了。
“奥运会后,我和她深入谈过一次。既然我们还要打几届奥运会,如果每天都装该多累啊。我们还是要活得真实点。”教练徐国义说,这一点得到小姑娘的认同,作为同意的条件,她讨价还价起啥时可以“偷点懒”。
“奥运会后,我自己没变,但周围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包括铁杆闺蜜傅园慧,她曾告诉我,有一阵甚至恨我。”叶诗文说,“那次我和她聊了很久,我向她保证,自己还是那个听她没心没肺地耍宝的小叶子,那个一起酷玩的姐妹,最后我们和好如初,抱头痛哭。”
很欣慰小叶子的这种精神价值上的回归。在这个金牌至上,人情和评价体系让位于成绩的环境中,那些属于自身的东西,属于退本身的表达,会随着一切而变味甚至扭曲。
“我有次参加完发布会,领导问我,你怎么可以那么说话,”田亮有次跟我说。于是在下一个类似的场合,田亮就换上了符合官方认定的腔调。但至少目前,小女孩可以什么都不管,她可以一边备战即将7月的游泳世锦赛,一边欢快地哼唱着信的《燃烧的寂寞》,跃入一池碧水。
那天的采访结束已是晚上7点半。走出游泳馆,当看到傅园慧和同组4个队员还在等候时,叶诗文哭了。
“我爱死你们了。哇塞!走,吃饭去!”
我们也爱死你了。